拾来的杀身之祸(上)

一、喜出望外
这是一个冬天的早晨，也是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。天刚蒙蒙亮。白练似的晨霭如烟似雾，飘游在不远处的群山之间。
从镇郊通往山里的小道上，一前一后跑来了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。这是一对父子。跑在前面的是爸爸冯敬财，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九岁的儿子冯诚诚。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这对父子的身上。
好多年了，他们父子俩养成了清晨跑步锻炼的习惯，虽说眼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，西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不好受，但他们仍是闻鸡起舞，持之以恒。
"快点呀，别磨磨蹭蹭的。" 跑在前面的爸爸不时回过头来，催促落后了的儿子加快步伐。
冯诚诚毕竟年纪小，还贪玩，所以他现在一边跑，手里还一边玩着一个 "风铃子" 。这是用一节小竹管制成的小玩具，是诚诚在四川工作的叔叔特意给他捎来的。乍一看，它也并不怎样，但只要用手持住线的一端，用劲在空中甩动，它就会发出一阵阵 "呜呜呜" 的唿哨声，婉转清脆，悦耳动听。所以，它很招小诚诚的喜爱。小诚诚一边跑步还不舍得把它放下呢。
然而，遗憾的是，正当他们父子俩跑到镇旁的小石桥畔时一个风铃子的线突然断了， "呜" 一下，那节竹管从小诚诚手中飞了出去，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，远远地落在了桥下的杂草丛中。
"风铃子，爸爸，我的风铃子呀--" 冯诚诚急得带着哭音叫喊了起来，站在路中央直跺脚。
"看你这孩子!" 做爸爸的不得已停下了脚步，嗔了儿子一眼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着桥边的土坡，走到河边的草丛里，低着头寻找了起来。
冯敬财走到河边，才低头看了一眼，就呆呆地蹲在那里不动身了，怔怔地盯着脚底下发愣。岸上的小诚诚见了，不由大声催促道： "爸爸，找到了没有?找到风铃子了没有?"
冯敬财似乎全然没听见，仍蹲在那里没动弹，直到小诚诚又大声催促了几遍，他才如梦方醒似的应了一声，然后头也不回地急急地回到了小诚诚的身边，二话不说，拉着小诚诚就往回走。
这时，小诚诚发现爸爸满面红光，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。
他还以为爸爸找到了那个风铃子，但是掰开爸爸的两手掌一看，却是空空如也： "爸爸，风铃子呢?" 小诚诚不由焦急地问道。
"没找到。" 爸爸的脚步一刻也不停。
"不嘛，我要风铃子嘛!" 小诚诚见风铃子没找到就要回家，哪里肯依，一跺脚，站下了。
冯敬财急了，一把抓住小诚诚的手，用力往前拉，边拉还边说： "唉呀，我的小祖宗，还要这破玩意干什么?快走，回家去。等一会儿爸爸去街上给你买它_0个!"
"不，不!这是叔叔从四川给我带来的，我们这里没有卖的。" 小诚诚带着哭腔嚷着，仍是不答应。
爸爸生气了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拉上小诚诚就往家里走，边拉边说： "行，行。那爸爸给你去四川买。" 说着，也不管小诚诚如何反对，便凭仗着他身高力大，硬是把小诚诚拖回了家中。
小诚诚当然不肯就此罢休呀，他又是哭，又是闹，非要爸爸陪他去河边把那个风铃子找回来不可。冯敬财被小诚诚缠急了，不由灵机一动，对儿子说道： "对了，诚诚，你不是一直说要到春市去旅游吗?爸爸干脆带你去春市玩上个十天半月怎么样?"
什么?小诚诚起先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，听错了呢，直到爸爸又重复了一遍，他才听清楚了。去风景迷人的春市旅行，这可是小诚诚梦寐以求的事情呀，原先也不知向爸爸提出了多少次要求。可是，爸爸总是推说没有那么多的钱，始终没有满足小诚诚的要求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，今天，爸爸竟会主动向他提出了这伞要求。这叫小诚诚怎么不喜出望外呢?
当下，小诚诚就破涕为笑了，高兴地来了个一蹦三尺高。
这回冯敬财也是痛快，说到风，就扯篷，当下便打点了一些简单的行李，领着小诚诚直奔火车站。
二、烫发阿姨
"呜--" 冯敬财父子俩在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，终于乘上了直达春市的火车。望着车厢外像折了似的往后倒下去的树木与房屋建筑，小诚诚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。车到长亭站时，上来一个年轻漂亮的烫发阿姨，她来到小诚诚父子对面的座位前。笑吟吟地坐下了。
这个烫发阿姨长得好漂亮：鹅蛋脸，柳叶眉，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，一笑，露出一口石榴籽似的又细又白的牙齿。那露在外面的脖子与手背，更是如凝脂似白玉，格外光滑细腻。
烫发阿姨不像有些漂亮的阿姨那样盛气凌人，她一上车就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父子俩，还向小诚诚点了点头。当小诚诚几声 "阿姨" 一叫，她更是笑得甜了，干脆伸出纤纤玉手，把小诚诚拉到她身边坐下，向他们父子俩问长问短。
经过交谈，小诚诚知道这阿姨姓方，也是他们紫竹镇人。
更巧的是，她也是去春市出差，与小诚诚他们父子是一路。但是，当烫发阿姨问到小诚诚妈妈的时候，小诚诚望着爸爸，小脸一下红了。小诚诚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，心里有苦说不出来呀!
两年前，爸爸和妈妈不知为了什么，总是吵闹个不停，真可以用上 "大吵三六九，小吵天天有" 这句俗话了。到了后来，更是越来越不像话，爸爸和妈妈之间的 "战争" 升了级，双方干脆动了手。有一次，当爸爸把妈妈的鼻子都打出了血之后，爸爸和妈妈就一起去了镇政府，办了离婚手续。从此，妈妈就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父子俩。
人家的孩子都有妈妈，可就是小诚诚没有，这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。所以，当方阿姨问及小诚诚的妈妈时，小诚诚当然就感到脸上一阵阵发热，说不出口了。好在方阿姨聪明而知趣，也就不再问下去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同时也更加怜爱小诚诚了。
方阿姨从提包里拿出一瓶 "可口可乐" ，满满倒上一大杯，她还没来得及拿起来喝上一口，忽然，车厢一震。杯子一晃， "哗" 一下，满满一杯 "可口可乐" 竟全泼在了坐在对面的冯敬财的膝盖上。
"哎呀，真对不起，真对不起!" 方阿姨见状，一时急得不知怎么才好，连忙掏出手巾，按住冯敬财的膝盖又是擦又是揩的，反把冯敬财弄得不好意思了，挡住她，接过手巾，说声 "没关系" ，自己动手擦了起来。
不一会儿，火车到达了目的地，冯敬财父子与那烫发阿姨一起下了车。当他们在检票口分手后，小诚诚机灵地发现，爸爸竟然目送着那个方阿姨好远好远。
三、前世有缘
冯敬财果然没有食言，他带着小诚诚来到春市后，当天就领着儿子乘兴游玩了春市的部分名胜古迹，让小诚诚玩了个痛快。天色近晚，他们父子来到春市一家中档的旅馆住了下来。
第二天一早，当小诚诚睁开眼睛时，天色已经大亮。爸爸正在卫生间漱洗，小诚诚穿上衣服，便奔到阳台上，眺望春市的风景。就在小诚诚无意间向外张望的时候，他一眼看见了隔壁房间的阳台上，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，定睛一看，他不由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：方阿姨!
原来，也是无巧不成书，就在隔壁房间里，住着昨天他们父子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个方阿姨!当下，方阿姨也看见了小诚诚，不由也喜出望外地笑道： "呀，这不是小诚诚吗?"
这时，冯敬财正好洗漱完毕，他闻声来到阳台上，一见是方阿姨，也情不自禁地笑着直搓双手，乐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方阿姨当下就来到他们父子的房间里，不无激动地把小诚诚一把揽在怀里，望着冯敬财笑道： "哎呀，昨天我们乘的是一列火车，今天住的又是一个旅馆，而且更巧的是我们就住在近邻，看来，我们之间是前世有缘分呀。" 冯敬财听了，乐得 "嘿嘿" 直笑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。
吃过早饭，方阿姨说她昨天已把要办的公事都办好了，主动提出要陪他们父子一起去春市别的几个风景点玩玩。冯敬财一听，当然点头称好。
一连几天，他们三个相约着一起乘兴游玩了春市的另外几个风景点。但是，渐渐地，小诚诚对这个方阿姨没有原先那么好感了，到了后来，他甚至有点讨厌她了。
事情的起因是一件偶然让小诚诚碰上的事。
那是昨天他们三人相约游玩灵岩洞的时候。当时，小诚诚玩得太累了，感到口渴，就向爸爸要了点零钱，一人跑到冷饮部买了瓶汽水喝。当喝完汽水再回到灵岩洞时，他发现爸爸与那个方阿姨都不在原地了。他把整个灵岩洞都找了一遍，也没找到。于是，小诚诚不能不发急了，他直着嗓子大声呼喊着爸爸。
正当小诚诚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，也是老天有眼，他就在近处那个假山洞的一角里，发现了爸爸与方阿姨。
小诚诚不发现也罢，一发现，他气得差点哭出声来。他看见爸爸竟与那个方阿姨紧紧拥抱在一起，脸对脸、嘴对嘴地乱啃呢!对于小诚诚的呼喊，不知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，居然没有理睬。这可是小诚诚心理上实在难以承受的呀!因为在他幼小的心灵中，向来只有亲爱的妈妈才能与爸爸这般亲热，只有妈妈才有这样的资格。而且，妈妈也从来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与爸爸亲热的。
可是，如今这个方阿姨，居然这样不知羞耻，不怕难为情，在这众目睽睽下与爸爸做出这样令过往行人都不好意思的举止来，这叫小诚诚怎不替他们感到羞耻与脸红。不知不觉中，泪水爬满了小诚诚的面孔。他狠狠一闭眼，一跺脚，转身跑了。
就从那时起，小诚诚心目中的那个美好的烫发阿姨的偶像倒塌了。他莫名地恨起了这个方阿姨。
四、石破天惊
一转眼，诚诚与他的爸爸在春市玩了五天。这五天中，小诚诚对那个烫发的方阿姨是越来越看不上眼，越来越讨厌。因为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，他发现方阿姨与自己的爸爸之间也越来越不像话。
方阿姨实在太不怕难为情了，她几乎一天到晚与爸爸粘在一起，进进出出都是挽着手臂。好像她已经是小诚诚铁定的妈妈似的。特别使小诚诚看不惯的是，那个方阿姨就像电影《聊斋》中的狐狸精，对着他爸爸的那个妖里妖气的嗲劲呀，恨不得化成一摊水，都泼在爸爸的身上。
她居然敢当着小诚诚的面，嗲声嗲气地坐到小诚诚爸爸的膝盖上；她居然不知羞耻地在小诚诚还没睡着的时候，索性不回自己的房间里去，就睡在小诚诚爸爸的身边……
更可气的是爸爸也不争气，整天就像喝醉了酒似的，一见到方阿姨，就眉开眼笑嘴咧开，把小诚诚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终于，小诚诚对方阿姨的感觉，从起先的好感到后来的讨厌，又一落千丈成为现在的厌恶。他恨不得方阿姨尽早离开他们父子俩，别再纠缠他的爸爸，从而让爸爸的爱重新回到小诚诚的身上来。同时，他对离家出走的妈妈的思念就更加强烈，恨不得让妈妈马上回到他的身边来……小诚诚终于忍无可忍了，他决定施展自己的聪明与智慧，把这个恬不知耻的方阿姨从爸爸身边赶走。
这天下午，天上下蒙蒙小雨，他们都没出门。吃过午饭，爸爸又要和方阿姨亲热了。于是，他又像每次与方阿姨亲热前一样，向好好呆在一边的儿子下了逐客令： "去，诚诚，去外边玩吧。爸和阿姨有话要说呢!" 爸爸毕竟是亲爸爸，他生怕他们之间的这种举止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小诚诚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，但他生怕爸爸又要向他瞪眼睛，所以，他嘟着小嘴，赌气地一头冲出了门。刚出门，他就听见后面 "嘭" 的一声，房门关上了。
隔壁方阿姨的房门却虚掩着。当小诚诚走过方阿姨的房门前，他的心里不由一动，一个不错的主意突然冒上了他的脑海中。于是，他疾步冲出旅馆，来到街头。
他来到一个出售老鼠药的老头儿的摊前站了下来，郑重地想了又想，然后掏出身上的几块钱，放到那老头儿的面前： "老大爷，卖一只老鼠给我，好吗?"
老头儿吃惊地看了看小诚诚： "小朋友，我这里是卖老鼠药的，不是卖老鼠的。这几只死老鼠，是我用来做广告的。"
小诚诚点点头，说道： "这我知道。老大爷，你这里反正有好几只死老鼠呢，卖给我一只也不要紧。"
"不行。" 老头儿望着小诚诚高深莫测地微笑着，摇了摇头。
小诚诚生气了，干脆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零钱，一齐放在老头儿的面前。这下，老头儿望着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，终于答应了。
小诚诚用旧报纸包着那只又大又黑的死老鼠，欢天喜地地直奔回旅馆。
爸爸与那方阿姨还在房间里，房门紧紧地关闭着。小诚诚抑制住欢跳的心儿，猫一样地一溜烟钻进了方阿姨的房间里。
他径直来到卧室里，从床底下拖出方阿姨的那只红皮箱，打开盖子，小诚诚准备把这只又大又脏的死老鼠放进方阿姨那只皮箱里，到时候把她着实吓上一跳，作为对她纠缠爸爸的警告……
皮箱里都是些衣服与化妆品，这只死老鼠往哪里放最合适呢？小诚诚一边思索着，一边翻动那些衣服。突然，他的双眼睁大了，睁得成了一双鸽蛋样；他的双手僵直了，僵直得像一双木柴棒。
--就在那几层衣服的下面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断了线的风铃子。
这不是小诚诚丢失在紫竹镇桥下的那个风铃子吗?!看，它那顶端，清晰地保留着小诚诚用小刀刻下的记号呢!
此时此刻，它怎么出现在这里?出现在方阿姨的红皮箱里?方阿姨怎么拾到了这个风铃子?为什么她也这么喜欢风铃子，把它放在箱子中呢?她要它干什么用?她难道知道这是小诚诚丢失的东西吗？
一连串的问号，像走马灯似的在小诚诚的脑海里急速地盘旋着。小诚诚惊呆在那里，怔怔出神，想得脑瓜子痛。
正在这时，忽听门外传来一阵 "噔噔" 的高跟皮鞋声，紧接着，门 "咿呀" 一声推开，方阿姨走了进来。
小诚诚的心儿一阵急跳，他顾不得去为风铃子多作思考，连忙把风铃子塞入口袋中，然后把那只死老鼠塞进红皮箱里。
接着，他轻轻关上箱盖，把箱子推回床底下。这时，方阿姨已经推门进入了卧室，向床前走来。小诚诚无处可躲，急中生智，一头钻进了床底下。那双高跟皮鞋在小诚诚的鼻子跟前站住了。
 
五、急中生智
小诚诚钻在床底下，连大气儿也不敢喘，只怕被这个神秘兮兮的方阿姨发现了。她究竟是什么人呢?她为什么要对他们父子那么好，那么亲热?记得有个名人说过这样的话：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，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。这么漂亮年轻的一个阿姨，她怎么就看中了冯诚诚的那个年近40岁、又瘦又黑又老的爸爸了呢?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?她和这个突然跑到她红皮箱里来的风铃子又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?
小诚诚决心完全彻底地去揭开这个谜底。
等了好一会儿，不见方阿姨有什么动静。只听见她一阵比一阵急促的呼吸声。冯诚诚忍不住了，悄悄地从床底下探出脑袋，向外望去。
这一看，小诚诚的一颗心就急速地跳了起来。只见方阿姨好像下了什么好大的决心似的，猛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，走到床头柜前。接着，只见她从床头柜中取出两个玻璃杯，放在床头柜上。然后，小诚诚又清清楚楚地看到，方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粉状的东西，倒在了其中一个空杯子中。
这不是电影中见到的特务间谍往酒杯中放毒药的镜头又是什么?小诚诚当时心里又紧张、又好奇。然而，不等小诚诚想出个所以然来，只听方阿姨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 "老冯哎" ，便向门外走去。
冯敬财应声走进了方阿姨房间外面的那间小客厅。至于爸爸与方阿姨在外间都干了些什么，小诚诚看不见。
但是，他们俩人的说话声，他都听清楚了。
方阿姨说： "老冯呀，看来我们俩正是前世有缘分呀，要不，我怎么虚度了20多个年华，也不知碰到了多少臭男人。怎么这回鬼使神差，偏偏就看中了你这么一个年纪比我大了一大截、还拖着一个小把戏的半老头呢?"
"嘻嘻……" 爸爸说不上话，只是一个劲地傻笑。 "行了。这半天，我也玩累了，口也渴了，我们是不是来干它一杯?我这里可是有上好的通化红葡萄酒呢。"
"行，那我们就一起喝它一杯。同时庆贺一下我俩的相识。" 爸爸憨厚地说道。
"我就去拿酒。" 方阿姨话音未落，就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房间里，出现在小诚诚的眼前，只见她拿起柜上那个葡萄酒瓶，双手颤抖着往两只杯中一一倒上半杯红红的葡萄酒，然后，她一咬牙，深深地吸了口气，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，这才堆起满脸假笑，端起两个酒杯向外走去： "来来来，老冯，为我们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干它一杯!"
"嘻嘻，我可不太会喝酒……" 爸爸傻乎乎地笑着说道。这时，小诚诚的一颗心跳到了嗓门口，他已经八九不离十的知道眼前是怎么一回事了，毫无疑问，这杯酒，爸爸是千万不能喝下去的。
但是，爸爸却全然不知这杯中的名堂，只见他笑嘻嘻地从方阿姨的手中接过那杯酒，迎向了方阿姨伸过来的那个酒杯， "干!为我们的前世有缘、今日相逢干了这一杯!" 方阿姨说着，就把酒杯往冯敬财手中的酒杯上碰了碰，一仰脖，先喝下去了。爸爸见状，自然也不肯退让，举起酒杯，放到了嘴唇边上。说时迟，那时快，正当冯敬财把酒杯向嘴里一倾而倒的时候，突然，只听一声大叫： "慢，不能喝!" 紧接着，不等爸爸明白过来，小诚诚已像一阵风似的扑到了爸爸的面前，一挥手，把爸爸手中那杯酒打掉了， "砰" 的一声酒杯在地上碎成了几片。
方阿姨和爸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愣住了。好一会儿，他俩才清醒过来，爸爸先是勃然大怒，冲着小诚诚吼道： "你，你这小鬼，搞什么名堂?!" 方阿姨也不由皱起了双柳眉，冷冷地乜斜着小诚诚道： "这孩子，什么时候钻到我的房间里去的?小小年纪，怎么就学会了鬼鬼祟祟这一套?!"
这几句话，无疑是往火上加油，顿时把爸爸的火又吊得更旺了。爸爸不分青红皂白，扬起巴掌，就给小诚诚一个大拐脖：
"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!"
小诚诚受到委屈，眼泪 "哗" 一下夺眶而出，他一边哭，一边狠狠地盯着方阿姨说道： "你，你是坏人，你往酒杯里放毒药，想毒死我爸爸呢，别当我没看见!呜--"
"什么?" 方阿姨的脸一下子发白了，顿时，她不由气急败坏地指着小诚诚叫了起来： "你、你这小孩好没教养，是不是生怕我会向服务台告发你做小偷。你就来了个恶狗乱咬人?什么?我这杯酒中有毒药?你简直是血口喷人、信口开河嘛!" 说到这里，方阿姨居然一跺脚，转身扑倒在沙发上， "呜呜" 地哭了起来。 "你这小子，真是越大越不懂事，看我不教训教训你!" 冯敬财气急败坏，一时上不知怎么才好，扬起手，又要给小诚诚几巴掌。这回，小诚诚有了准备，不等爸爸的大手挨到他，他就像只兔子似的一溜烟逃到了门外。
小诚诚心里那个冤呀、恨呀，就像开了闸的洪水，汹涌澎湃，一泻千里。他万万没想到好心没好报，有心帮助爸爸不要上了那个坏女人的当，谁知爸爸不但不支持，反而说他越大越不懂事，平生第一次狠狠地打了他，这叫小诚诚心中怎不又委屈又气恨呀!他逃到门外，见爸爸没追上来，就一屁股坐在地下， "呜呜" 地哭了起来。
这时，爸爸反而又回去劝起了那个没安好心的方阿姨了： "哎呀，我说小方，你怎么和这小鬼一般见识呢?他人小，心眼也小，不懂事呀。他一定是看见我和你要好，联想起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妈妈，就无端地把气转嫁到了你的身上来。他的话，你可不能往心里去呀!来来来，别哭了，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。"
"噗" 一下，方阿姨破涕为笑了： "我才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呢。只要你不轻易相信孩子的话，这就足以使我安心了。" "看看，我怎么会轻易相信小孩子的话呢。" "嘻嘻……"
这对话，都让门外蹲着的小诚诚听去了：什么?爸爸居然还没看透那个坏女人，还那么相信她?这可不行!爸爸只要还是那么相信那个坏女人．那么，也就是说爸爸仍随时随地面临着被那坏女人算计的危险，随时随地可能被那坏女人害死!小诚诚可不能没有爸爸呀!想到这里，小诚诚心急如焚。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，再也蹲不下去了。怎么办?冲进去，再向爸爸详细地说明刚才自己的亲眼所见?不行，爸爸一定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的，说不定，他还要狠狠地打自己一顿。不进去说个明白吧?更不行，这不就是等于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被那坏女人害死吗?
正当小诚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，他猛然看见远远的走廊那边走来一个身穿警服、头戴大盖帽的公安警察。于是，小诚诚的脑海上空就像掠过了一道闪电，他顿时心中有了主意。于是，他不假思索，一边高声叫着 "警察叔叔" ，一边飞奔上前，就像久别妈妈的小羊羔似的，一头扑到了那个警察叔叔的怀里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未完待续……